飘在柿树梢的爱情

飘在柿树梢的爱情

上班途中，见人行道上一筐筐红亮可人的柿子正被叫卖着……思绪不觉就随那叫卖声回到了外婆家门前的那棵柿树梢上。

我想，又到了柿果挂满枝头的季节了。

外婆如果还健在的话，今年该有九十一岁了。外婆是外公家的童养媳，外公的父亲英年早逝，外公的母亲独自一人带着幼小的外公和外婆，苦日子过得很不堪。外公做为遗孤，日子再苦至少不用挨骂挨打，可外婆的境况就惨了——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外公的母亲，总是把生活不如意的恨全发泄在无辜的外婆身上，好在苦难的日子里有外公年少初开的情怀在默默地关爱着。

每次去外婆家，听外婆讲得最多的就是家门前那棵柿树。外婆说外公种了好多柿树，，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存活下来并且每年都结很多柿果的就只剩下门前的这一棵了。外婆每次讲的时候，脸总是一阵一阵地红着，而且声音里也总有莫名的神秘和紧张。我忍不住好奇，问外婆：“外公什么时候种的柿树？外公为什么要种柿树呢？”“在外婆挨骂挨打时种下的。你外公总是在外婆每次挨骂挨打的时候去种些什么，其中种得最多的就是柿树了。”外婆的声音里有异样的温柔：“你外公种柿树的理由简单得很：哪一天自已不在了，外婆靠卖柿子就可以换来油盐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年少的我轻抚着很粗壮的柿树，想象着年少的外婆该怎样热切地盼望着快快长大好成为外公的新嫁娘！

熬出头的外婆和外公生养了三男三女。在那样的年月，本就穷得响叮当的家里多了好几张嗷嗷待哺的嘴，新生命带来的喜悦被生活的窘迫愁苦掩盖着。外公外婆只有没日没夜地拼命干活，尚且填不饱那一张张嘴。慢慢地，外婆从一个羞涩的少女变为娇羞的新娘再变为日夜唠叨的妇人，而外公也在外婆的唠叨声里一日日变成了一个沉默不语的的男人。尽管如此，外公外婆却都用心地呵护着那一棵倾注了爱情的柿子树。也许那树是通了灵性的。外公健在时，每年只象征性地结些果子，在外公撒手而去后的每一年，竟都结出累累柿果，卖后所得也竟然真的够外婆一年的油盐，所以外婆总是底气十足地对我几个舅舅说：“我不用吃你们的油盐，你爹给我准备的足够了。”

“你爹给我准备的足够了”——该是飘在柿树梢上最缠绵的爱情誓言了。

那年秋天，说别离就别离……再见时，朋友已躺在病床上了，认不出往日与他相随相约的朋友。……下期请读《以贝壳为证》。

[憨鼠责编：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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